第3章 端着牌位去杀人
“不孝子孙叩见高皇帝！”
“请大王为我大明皇家的颜面全义！”
“谁、谁……”
“先取出十万两银子来，凡是上城守城的兵丁赏20两，守城的百姓，每人十两！守住王城，本殿、到时候本殿必定另有重赏。”
“哒！”
失神的功夫，朱国强听到身旁有人喊自己，是陈千户。
原本还是长揖的府官，纷纷跪在德王面前，试图劝说他回心转意。
瞧着儿子两眼通红的模样，再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堂弟，朱由枢心底一寒，立即作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。
“大王，您是高皇帝之后，贵为大王，焉能降敌！”
“还有……”
不行，又，又晕了！
（1）按王世贞《皇盛明事述》记载。德王府有德王1人，郡王5人，将军7人，郡县乡君5人……家族挺大的哈。
在府臣纷纷领命时，看似有了些胆气的朱由枢又看着朱国强问道。
他们凶多吉少，那自己呢？
“我儿，这接下怎么办？”
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宗室、府官，朱国强用仍然滴着血的剑，指着地上的尸体，大声喊道。
什么银子之类的，全都是身外之物，在朱国强看来，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王府，唯一让他庆幸的，恐怕就是这德王府修建于济南城内，筑有高大的城墙与护城河。即便是外城破了，凭着这王府的城墙，也能守上一阵子。
这，这不孝子！
“世子，府中还有青壮太监200余人，可供驱使。”
看着儿子手提带血的宝剑，朱由枢的目中尽是不信，待看清他左手抱的是什么后，那双眼睛睁大，连忙跪了下去。
“颜面、颜面，难道要让孤眼睁睁的看着满城的百姓惨遭东虏杀害吗？”
“好，我儿不愧是高皇帝之后，一言警醒为父，我德藩受济南百姓奉养一百七十年，是绝不能降虏的，若不然可真愧对高皇、愧对百姓了！来人，传本王令，王府所有男丁，全部上城墙，若是谁再敢言降，杀！”
“父王，你只管居中调度，其它的便交给我便行。”
心意已决的朱由枢作势就要走出去，可跪在地上的陈长庚再次起身跪在他的面前。
也这只有这块牌位。
“是我杀了他！”
跪在地上的朱由枢听见儿子的话，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这是他那个与自己一样，成天醉心于诗画中的儿子吗？
“世子，王府城墙下尚还有数万避难的百姓，其中不乏青壮，世子可放其进城，招青壮上城协助守城。”
瞧着体重远超过身高，连走路都有些困难的德王，朱国强知道这人肯定指望不上，能不能活命，关键还是要看自己。
牌位虽然是木制的，可是对于古人来说，却有着特殊的意义，就像现在。拿出高皇帝的牌位，任谁都只有跪的份！就像当年在这济南城上的铁铉拿出高皇帝的牌位一样。
眼见一个人就这么死在自己的面前，朱由枢的脸上再没有丝毫血色，惊恐地说道。
早知道这么简单，便直接请出高皇帝的牌位得了。至于世子手中仍滴着血的剑，自然也就是视若无睹了。
答话的是个太监，那太监是张全，是大王的贴身太监。
陈长庚立即于一旁说道，清军第二次围城后，就有不少百姓避入了王府城墙下，只盼着大王开恩放他们进入王城躲避兵火。
这是怎么了？
叫嚷声突然变成一声惨叫，那人的眼睛睁大，只见胸前不知什么时候刺出了一截剑尖来，那剑尖还滴着血。
话说的已经再直白不过，德王不能降，他只能要死！只有如此，才能保全大明的颜面！
人呢？
原本拼命劝阻大王不成的陈长庚等人，看到世子手中的牌位，心想道。
一滴血，从剑尖上滴了下来。
瞧着那二十几位仍在院中的宗室，除了自己刚才杀的那个还算是青壮，其它人不是老的老，就是小得小。
“请世子到屋中，小的为世子披甲！”
左腿蹬着那人的后腰，用力抽出剑来，也顾不上杀人后的震惊，为了活下去朱国强只能硬撑着。
看着地上的血滴，朱由枢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，揣摩着儿子刚才的话，他该不会是想对自己下手吧！
祠堂大殿外，陈长庚等府官见大王心意已决，无不是纷纷再次劝谏道。
左手抱着朱元璋的牌位，右手提着剑，见朱由枢跪了下去，朱慈颖这才松下口气。
“我德藩的所有的宗亲都在这？”
请出朱元璋的牌位也是迫不得已，毕竟，朱由枢是德王，要是他铁了心献城，自己这性命可真就保不住了。
“来人，扶大王往室内歇息！”
“回世子，德藩虽有郡王四人，已经有镇国、辅国、奉国将军11人（1），无名无禄宗室三十五人……除了先前奉王命往四城守城的宁海王朱常沺、泰安王府奉国大将军朱常汴、泰安王府奉国将军朱常淓、临朐王府奉国将军朱常漛，其它藩内宗亲都在这了……”
相信重赏之下的必有勇夫的朱国强，又扭头对长吏说道。
想要守住这王城，就得先弄清楚自己有什么底牌可打。
对于这个安排，朱由枢并没任何抵触，而是欣然接受，毕竟，对于只会书画的他来说，让他上墙守城，实在是太为难他了，况且，就是刚才见到血的时候，他都感觉有些晕眩。
“臣请大王全义啊！”
“好，告诉他们，只要他们人愿意上城守城，就让他们的家人避入王府。”
“大王，你必须死啊！”
“臣等遵命！”
眼见着大王被陈长庚拦住，那边起哄的宗室中立即有人冲过去。
不对啊，不是应该有几千人的吗？
哦，原来那个人叫朱慈颖啊。
“陈千户，咱们兵中一共有多少兵马？”
大殿前顿时乱成一团，无论是跪着的、站着的，无不是眼巴巴的看着被杀了的奉国将军。
“啊……杀人了！”
“世子、世子……”
陈长庚的话，让朱国强愣了下神，他没想到府里的宗室那么少，更没想到，居然还会有人上城守城，估计现在也是凶多吉少了。
“大家伙一起护着大王出城，可别让……啊……”
口中说的是“宗亲长辈”，可朱国强的眼睛却盯着德王，盯着他名义上的父亲，要是他还敢降，那可就别怪“儿”不孝了。
“朱慈颖，你，你，你怎么能杀你叔……”
“回世子殿下，按明律府中只有仪卫司一军，军额名为一千七百人，实际只有一千五百余人，还有八百先前调来的守陵兵。”
“你这人，岂能如此逼孤……”
“大家听着，这混账东西居然想要裹胁大王降虏，已经为本殿请高皇帝之灵斩杀，我德藩世代受济南百姓奉养，要是降虏，如何能对得起驱逐鞑虏的高皇帝，如何对得起济南百姓！自此之后，谁再敢言降敌，虽是宗亲长辈本殿也必将请高皇帝之灵，杀之！”
几名宫女搀扶着朱由枢离开祠堂后，朱国强就看着那些穿着各色官袍的官员，他们都是府中的府官——一色的文官，当然，也有陈无敌那样的武官。
尽管惊讶于世子表现，但陈无敌仍急忙如实答道。
朱国强又问道。
在这济南城里头，谁能镇得住朱由枢，让他不敢献城？